唛壳思

『 拿着你歌书 』





酒石=乙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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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 53/PX/喻黄/BJYX
不拆不逆

[喻黄]候鸟

 这是脱离了青春的二人的青春故事(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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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鸟]1.小雪

 

 

“少天,我们从开始就是个错误。”

“和你明说好了,我受够了那个终年没光又湿漉漉的屋子,就算结婚,你也不可能给我更好的生活。”

“你觉得相依为命很浪漫是吗,我可一天都坚持不下去了,你就和你的民法通则白头到老吧。”

黄少天脚步虚浮地穿过银河公园虬结的草地,水分被空气吸干,虽然是W市为了显得绿化工作做的充分而特意移栽来的欧洲草坪,在寒冬到来之际还是不免一副病怏怏的枯黄颓废样。

酒瓶里的液体啵啵作响,好像劣质玻璃里藏着一片海。黄少天想就这样溺死在海里。他的脸在路灯下显得惨白,布满血丝的眼球被遮掩在眼睫的阴影下,身上散发出刺鼻的酒气,深夜经过的路人见到他纷纷加快了脚步,或干脆转过身绕道而行。

“都给我滚远点,越远越好!”

黄少天将手顺势一挥,酒瓶被他扔出老远,低空擦过了路口的垃圾桶,撞在一棵歪脖子樟树身上,叹息着发出一声闷响,没喝完的酒渗到土里,影影绰绰地像湿了前襟。越走越觉得沉重,他将公文包甩到后肩上,佝偻着背,吭哧吭哧地像耕了十几年地的老牛。走了几步,黄少天实在迈不动步子,他眯着眼四处张望,头部的晃动让他感到大脑里有无数只铃铛在嗡嗡嗡地叫个不停。他揪着自己额前的发丝,努力将不远处的长椅和自贩机从一片昏黄中分辨开,跌跌撞撞地手脚并用着蹭到了长椅上。

黄少天把自己像烙饼一样摊开,两只手扒拉在冰冷的椅背上,他抬头看着夜空,一架小型飞机慢吞吞地划过,橘色的夜航灯一闪一闪,一本正经地假装自己是一颗星星。彻骨的寒风刮过黄少天的脸,让他濒临崩溃的大脑得到些许喘息。黄少天突然又想变成一把长椅了,每天每天卧在公园里的话,除了担心一下会不会被没教养的狗尿到身上,至少不会那么辛苦。

他机械地装了转脑袋,盯着自己的公文包看了一会儿。包的两个底角被磨出了毛边,背带更是连表面的皮都磨得透开。女友——不,应该是前女友——曾多次抱怨过这样看起来很寒酸,都被黄少天以大男人不在乎细节的理由糊弄过去了。眼前的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求职路的皮包此刻看起来竟如此陌生,黄少天转着眼珠,想着拉了一半的拉链旁露出的写着辞退通知书的那几张白纸是做什么用的。

他没有在晚上来过公园,想到之前女友还抱怨过他从不带他四处旅游,连公园都不肯去,黄少天扯着嘴角笑了笑,虽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笑的必要。胸腔里弥漫的酒精味和胃里酸苦的滋味令人窒息,黄少天大口呼吸着,白色的水汽浸到黏稠的空气里,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他觉得鼻子很酸很堵,但就是不想哭。我还没那么伤心呢,黄少天打了个嗝,结果被之后涌上的抽筋般的反胃感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他的酒量不差,所以黄少天从来都敢于自我灌醉,然后抱着枕头难受得哼哼一晚上。可惜现在只有一把破椅子和一只烂包伏在他身旁。其实也没什么差别,黄少天闭上眼兀自想着,早知道她这样看不起自己,就不该掏空存折买那只戒指。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里从始至终都硌得他生疼的小盒子。

今天晚上,黄少天是想向交往了三年的女友求婚的。大四时在一次联谊会上黄少天认识了她,随后展开了热烈追求,那时的黄少天魅力无穷,又是单身,在女生圈里颇受关注,很快便走在了一起。毕业后黄少天也和其他人一样开始了漫漫求职征途。他是想当一名律师的,司法考试通过后也顺利拿到了法律职业资格证书,但就是实习期过后的关过不去。事务所的老人为了几个案子都争破了头,委托人也只找有经验的律师办事,初出茅庐的黄少天自然没什么机会接触案件,只能给事务所的前辈们打打下手,成了个兼职的司法会计。心高气傲的黄少天自然不甘止步于此,第一家事务所没有前途的话,第二家也会要我的。他主动提交了辞呈,奔着看中的另一家事务所去了,境况却和之前并无多少差别。现在的案件本来就抢手,太小的民事纷争接了没什么意思,完全赚不到钱,大的刑事案件根本没有黄少天参与的份,早就被大公司的法律顾问瓜分完了,除了和农民们打交道,帮小房地产公司下的大婶们和业主们要要物业费,黄少天整日对着账本发呆。本想着稳几年再看看的,结果事务所里突然又进了个新人,在黄少天知道那是某位大律师的侄子时,他已经被以没有业绩的名义扫地出门。黄少天被这当头棒喝打得回不过神。想到了一直陪着自己的女友,他觉得过意不去,跑到银行里看了看自己的积蓄,鼓起勇气买了个镶钻的小戒指。在知道黄少天再次成为无业游民之后,还没等黄少天的求婚誓言说出口,他就被“受够了自己”的女友宣告了爱情的终结。

“啊啊——人生真是有趣啊——”扯着嗓子吼了一句,黄少天一点也没觉得痛快多少。

打开钱包看了看,数数里面还有三百多块,他琢磨着能不能在哪个钟点房凑合一下,一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如果有人能给我送床被子来,我就把这戒指送给他。不知是在做梦还是在痴心妄想,黄少天把玩着那只天鹅绒的小盒子,像沙包一样抛上抛下,似乎这是他从路边捡来的一样。

天当被地当床,老祖宗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黄少天索性靠在椅子上酝酿睡意。他一点也不想回自己的小租房里。他在市中心硬着头皮租了个50平的房子,只因为那里方便女友上班。现在她一定在收拾东西准备走吧,黄少天想。事实上在黄少天下午上班去后,女友专门请了半天假,把衣物都打包好运走了,被辞退后又颠颠儿地跑去咖啡厅订座的黄少天当然没机会知道。

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就好了,明天所有人都会和我一样了,呵呵。这样开心地想着,被麻醉着大脑的黄少天慢慢进入了梦乡,手指轻轻松开,填不满掌心的小盒子掉在地上转了几圈,又滚回他的脚旁。

 

 

 

 

 

把醉酒的客户送回家后,喻文州翻出手机,已经十二点多,这个时候也难打到出租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看脚上的皮鞋,开始往家里赶。

他没有车,虽然几年前就拿到了驾照,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需要车到不得不买的地步。学会车对他而言只是为了掌握一门生活技能,至于有没有,他并不在意。不过每到这种时候他就感到了买车的必要性。

喻文州隶属计划营销部,负责客户服务,需要接待公司的客户。营销部需要喻文州这样好脾气的人去帮他们争取客户,陪客户吃饭来拓展业务。喻文州对不需要像做市场经营的同事一样天天跑客户,每月都要穿坏几双鞋感到很满足,但总是参加宴请也让他有点吃不消,并且他偶尔也需要帮关系好的同事跑跑单子,因为算是公司里的一支笔杆子,文职的事情也有很多是交给他的,他愈发感到疲惫。

像今天晚上一样,他需要帮喝的不省人事的客户开车,把他们安全送回去,而没有车的自己就只能徒步回家。喻文州有时候会幻想城市里有蒙古包业务,打个电话就会像云一样飘到自己这儿来,省去了奔波的劳累。今天的客户刚从澳大利亚回国,也是上司的熟识了,乘着情绪和酒兴一直到饭店打烊。喻文州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在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番茄脸后,他不禁犯了难。意料之中的,开车的任务交给了没有喝酒的他。

没想到居然住在三环的酒店。喻文州的心里像被糊了一层黄油,油腻而闭塞。午夜孤独冷清的霓虹灯不知陪独自行走的他度过了多少夜晚。人民路上第14盏路灯已经坏了半年;上海路上那家上岛,岛字的灯牌里山的部分一直闪个不停;九华山东路的小吃街发展得越来越好,和静水路交口处的那家龙虾店却而在因为不景气上个月关门了……他对市内的熟知程度是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相比的。但仅限二环以内。如今他像个旅行者,又像个游魂一般履行在人行天桥上,桥下偶尔闪过的远射车灯疾驰而过,像幻灯片一样在老旧的建筑上投射着没人看得懂的电影,连他的眼也无法照亮。

虽然一直踏实工作的他被部长赏识,提升也不会是太遥远的事,但喻文州很清楚,奖励与努力是平等的,没有付出努力的天平最终一定会倒塌。和营销部其他早就迈过三十大关的人相比,喻文州是难得的新鲜血液,认真肯干,并且公认的有才华。在面试时就被考官看中特意分到营销部来的他,在经过三年的试炼后得到了一致认可,成为了部里的核心存在。年终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更加用心地工作,每一笔单子都会核对三遍以上,工作报告更会反复修改多次,下属和同事的文件也会逐字审核。在被赐予了工作狂人的称号后,他明显感觉到了超负荷运转所带来的辛苦。

实在是太累了。

喻文州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要冲破躯壳获得解放。他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亟需休息的他日复一日地透支着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喻文州不喜与人争抢,把本职工作做好是他对自己唯一的约束。喻文州想,大概是压力太大。很快到了年初,新一轮的提拔就会开始。喻文州并不是不想进步,但他并没有很看重升迁,顺其自然才是他最喜欢的局面。不过这次他的榜上有名几乎已经是公开的事了,部里的老员工都不算在这次提拔的覆盖范围里,其他员工业绩平平,只有喻文州的报表鹤立鸡群地闪耀着。

“这是我们部很优秀的年轻人,以后他会更多得和您交流,还请您多多包涵。”

“好说好说。”

想起了部长晚上把自己介绍给那位客户时的话,喻文州有点哭笑不得。这种带着浓厚商业气息的推销味让自己变得像公司的零件一样,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知走了多少路,喻文州不敢去拿手机,他担心只剩5%的电能不能撑到自己到家。脚底传来的麻木感从细密到僵硬,看着周边的店面渐盛,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二环了。

对还没有工作的喻文州而言,他的步行极限是四公里。喻文州的体力和耐力都很好,得益于学生时期的规律锻炼和作息。但在一次意外事故后,他的左膝受伤,检查发现半月板先天性发育不全,被迫拿掉了半月板。虽然近几年膝盖的磨损影响不大,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妨碍到生活。

“要注意身体哦。”

虽然被医生这样告诫,喻文州知道这不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就像他想不到会要从三环走回家一样。

抄近道的话,走公园会方便一点。喻文州拐进了银河公园。前一阵子公司里有不少传言,像是“深夜的连环杀人案”、“莫名失踪的女大学生”,都和银河公园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喻文州想起女同事的害怕表情,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有多少危言耸听的成分。他小心而快速地踏在公园的石阶上,鞋跟和大理石相叩,发出清脆的声音。公园的路灯安装不太合理,虽然在白天成全了自然之景,夜晚却很不方便人行走,一不注意便可能踩空。

大概是自然环境的关系,喻文州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风声和树叶的飒飒窃语中逐渐放松。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如此悠闲的我还真是怪人。喻文州停下跺了跺脚,缓解一下隐隐作痛的膝盖。他想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肩膀,却在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时浑身僵直。

那是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黑影正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来。因为自己正站在路灯下,他看不清椅子上的人,四下扫视了一番,喻文州最终走到垃圾桶旁,捡起了地上的空酒瓶。

……感觉好一点了。

喻文州又观察了一下黑影,后者也十分配合地纹丝不动。算了,喻文州叹了口气,一边在心里感慨着总是叹个不停果然是老了,一边靠近那把未知的长椅。

酒鬼吗。

面前的人半张着嘴,发出轻微的鼾声,身上干净的西服显示着他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如果不是那么皱巴巴的话,或许喻文州对他的评价会高一点。他的公文包丢在一边,头狠狠地歪倒在椅背上,就像自己刚才经过的那棵樟树,喻文州猜他醒来时颈椎一定会痛的像断了一样。

喻文州走上前,看见他的脚边有一个小盒子,想着大概是这个人的东西,俯下身去想捡起来。他拿起了盒子,盒盖却莫名打开,从中掉出一枚闪着微光的东西。喻文州一惊,半空中抽手接住了它,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枚戒指。喻文州忽然担忧起来。这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这里,包和贵重物品就像是甩卖一样丢着,只差在身上挂一个“我是富帅快来抢我”的牌子。他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那些传言,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喂,先生。”

喻文州拍了拍面前这人的脸,清秀的脸因为过度酗酒而变得惨白,口中散发出的酒气很重,大有一睡不醒的架势。喻文州摆正了他的头,多看了几眼,应该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怎么会醉成这样?喻文州想到了那些醉酒后脸红得像猴子一样的上司,和面前的人比较了一下,心下作了否定。

试着再唤了几声,在沉默的回应后,喻文州开始后悔进了公园。早知如此,他就该老老实实地沿大路走,就不会遇到这么麻烦的事了。喻文州把戒指放回盒子,拿起酒鬼先生的公文包,看到里面的辞退书,眨了眨眼,把盒子小心塞到了带拉链的夹层里。

喻文州把公文包斜挂在酒鬼的身上,背起他时扑面而来的酒味令喻文州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清醒。没了工作,戒指是女式的……女朋友也跑了吗?喻文州感受着背上并不轻松的重量,人体的温暖也从背后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身体。

至少我们现在都有个陪伴了。膝盖的疼痛和意外增加的负担让喻文州不得不放慢了赶路的速度,口袋里突然响起了手机关机的音乐。

终于没电了吗。想着现在到底几点了的喻文州无意瞥见了从肩上垂下的酒鬼先生的手,骨节分明的白净手腕上一块略显幼稚的swatch手表指针正指向两点半。

大概还能找到汽车旅馆吧。这样不抱希望地想着,喻文州背着黄少天慢慢向公园的出口挪动着。

 

 

 

 

 

 

 

 

To Be Continued……

 

 

 

 

 

 

 

唠叨:想看工作后的喻文州和黄少的互动,不知不觉写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点冒失律师和沉稳职员的感觉?(笑)想让他们两个甜甜甜的过下去,不过似乎还有很多路要走的样子……喻队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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